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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学乱象从何来

时间:2024-02-16作者:阅读:1067分类:行业快讯

2023年暑期,全国掀起研学热潮。“在轻松愉快中学习,在行走中学习,在过程中学习”,作为集研究性学习与旅行体验于一体的校外活动,研学旅行受到越来越多家庭青睐。根据艾媒咨询8月发布的《2023年中国研学游经济市场运行监测报告》,2022年中国研学游行业市场规模达909亿元,2023年则有望达1469亿元,同比增长61.6%。

在“双减”政策推行背景下,研学因其学游一体、寓教于乐的教育方式,逐渐成为新时代素质教育实践的重要内容,加之国家高度重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和发展,更进一步助推了研学旅行需求的充分释放。

但伴随着市场火热,行业内的种种问题也开始暴露。一些研学活动价高质低、货不对板、资质欠缺、缺乏安全保障,让家长和学生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游”而不“学”、“游”多“学”少,成为社会各界对研学旅行诟病的焦点所在。

良性市场生态的建立,需要***监管与行业自律形成合力,归根结底是要建立健全行业标准。学校、家庭、社会要在课程研发、基地建设、精品路线打造、专业人才培养等方面群策群力,才能推动更多立意高远、有益有趣的研学产品出现。

研学,当研之有道,应学之有理。

在行走中,孩子们与祖国山河文脉展开深度对话,城市则在研学旅行实践中找到文旅发展新切口。“人”与“城”的全面发展,让研学旅行产业的未来充满期待。

7月3日,孩子们在重庆广阳岛的“生态研学课程”上学习辨识各种植物(唐奕/摄)7月3日,孩子们在重庆广阳岛的“生态研学课程”上学习辨识各种植物(唐奕/摄)

当下,冷观研学热,不应用冷眼,而是要冷静。我们坚信,经过沉淀和内省的研学,必将成为助力孩子成长的“一股活水”和激发文化自信的“一江春水”。

【何来“成长烦恼”?】

本文刊载于《瞭望东方周刊》(总第889期),原题为《何来“成长烦恼”?》。

文 |《瞭望东方周刊》记者刘佳璇 编辑覃柳笛

 

张杨将研学旅行当前经历的发展挫折视为一种“成长的烦恼”:社会对高质量研学产品的需求日益增长,但优质供给不足,没能满足社会期待。

7月8日,哈尔滨 “淘学企鹅馆”的海洋实验室,工作人员在给孩子们介绍海洋知识(王建威/摄)7月8日,哈尔滨 “淘学企鹅馆”的海洋实验室,工作人员在给孩子们介绍海洋知识(王建威/摄)

自研学旅行在我国推行以来,行业还从未经历过如2023年这般喧闹的暑期。

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的研学团,成为占据各大博物馆和景区预约名额的一大来源,部分研学团缺乏秩序,让其他游客抱怨旅行体验不佳;一些研学团货不对板、质量不佳,开盲盒式的研学旅行让家长大失所望;动辄几千元的价格,则让媒体质疑研学旅行是否已变成一门高价的旅游生意……

作为一种文旅融合新业态,更是教育界拓展实践教育的一种路径,研学旅行承载着社会的正面期许。然而,这个暑期,研学旅行为何乱象频频?面向未来,研学旅行路在何方?

错愕与担忧

 

“一些市场上存在问题的研学团,可能已经变成一种‘卖人头’的生意。”刘健坐在一列穿山越岭的高铁上,向《瞭望东方周刊》记者表达着他对研学旅行发展的担忧。

作为人民教育出版社编审、环境教育专家,刘健数年来多次深入秦岭进行考察和研学教育实践。他希望研学旅行能让更多孩子感受课本之外的世界,但这个夏天的“研学热”让他感到忧心忡忡。

刘健发现,很多原本应跟随研究性学习课题边游边学的研学团,开始变得和普通旅游团一样走马观花,研学也从一种具有教育属性的实践活动,变成了部分机构数人头赚钱的买卖:“一些研学活动被层层分包,中间的商家赚取中介费甚至倒卖预约门票,而出了问题就甩手不管了。”

感到忧虑的不仅有刘健这样的教育专家,还有一些研学机构负责人。

北京大声呢喃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专注于艺术研学服务,经历了疫情考验,其创始人林楠深知行业发展得不易,她一方面为市场重新恢复生机而高兴,一方面为这个暑期“研学热”的非理性状况而担心不已。

“今年有太多原本不在这行的企业纷纷做起了研学,还都早早地完成了大量招生。光是‘清北研学营’就很多,且早在学校并没有开放参观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招生了。”林楠对《瞭望东方周刊》说。

暑假尚未开始,便有家长将这些招生信息发给林楠,询问其机构是否组织这类活动,林楠在错愕的同时还产生了恐慌——即便学校届时开放参观,是否能容纳接待如此数量的团体?各种机构都在做研学,他们是真的带孩子们研学还是空有旗号,组织过程是否规范?

2023年7月8日起,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对提前预约的游客开放参观,就在此前一天,北京大学保卫部发布了一则针对某研学团队违规入校的情况通报。此后,又有多家媒体对研学活动价格虚高、质量堪忧的问题进行了曝光,印证了林楠的担忧。

“如果在孩子和家长眼里,‘研学’是这个样子的,我会感到很遗憾。劣币驱逐良币,这种不良体验带来的负面印象会影响孩子参与研学的兴趣。”林楠说。

一名业内人士对《瞭望东方周刊》表示:“不仅社会化研学存在乱象,一些校方组织的研学也存在货不对板、价格过高的‘强制性消费’,让家长叫苦不迭。研学是高度分散的行业,校方、消费者与目的地无法直接对接,需要通过研学服务机构,而这些机构鱼龙混杂,在衔接环节,不乏只瞄准利益交换、不看服务质量的现象。”

针对“货不对板”,辽宁博物馆工作人员耿雷撰文举例,就博物馆研学而言,很多带队导师对文物一知半解,讲解知识漏洞百出,或是索性对着文物说明牌照本宣科,对学生提出的问题语焉不详、左右言他。更恶劣的情况是,将陈列文物张冠李戴,把错误信息灌输给学生。还有一些机构干脆在展厅搞“探索与发现”,让学生拿着“任务卡”在场馆穿梭,自己找答案填空,不仅扰乱公共场所正常秩序,影响他人观展,还存在安全隐患。

“监管急需跟上。”刘健建议,一方面要针对社会化研学游,明确主管部门的监督职责;另一方面,针对学校组织的研学活动,校方也应充分调动家委会力量,在招投标和执行环节进行制度化监督。

乱从何来

多名接受《瞭望东方周刊》采访的业内资深人士表示,虽然研学旅行的需求面覆盖了全国近2亿在校中小学生,长期来看是一个庞大的市场,但在此前相当一段时间内,消费热情并没有被充分调动起来。

这个暑期,情况发生了转变。文化和旅游部“十四五”规划专家委员会委员厉新建认为:“旅游需求在过去三年因被抑制而急需释放,选择研学游是家长们在补偿性心理下的集中释放行为。”

一名家长对《瞭望东方周刊》表示,目前暑期研学活动更像为了满足压抑许久的“让娃旅游的需求”,这种需求与“80后”“90后”双职工父母并不充裕的年假之间产生了矛盾,“折中的办法,就是报研学游,让孩子单飞”。

厉新建还认为,需求爆发也受部分家长内卷心理因素影响,“害怕孩子输在任何一条起跑线上,包括所谓研学旅行赛道”;同时,学校组织的研学旅行并没有在“双减”政策后腾出的时间中充分展开,从而导致暑期社会化研学旅行火爆。

需求的猛增让旅行社看到了新的盈利增长点。有旅行社工作人员向媒体透露,国内旅游的正常利润是8%-10%,而研学团的利润空间在20%-30%。

企查查数据显示,我国现存研学旅行相关企业1.49万家,受疫情影响,2019年后研学旅行相关企业每年注册量有所减少,但2023年前5月,我国新增研学旅行相关企业322家,同比增加了79.89%。

企业数量的增长不代表供给质量已同步跟上。在刘健看来,乱象的出现和良莠不齐的旅行社大规模入局有较大关系:“对研学缺乏正确认知和专业能力的旅行社,将做大众旅游团的粗放方法移植到研学,扰乱了市场秩序。”

“真正要做好研学,门槛很高。实际上,行业原有的专业供应链仍在修复。”中国旅游协会亲子游与青少年营地分会会长魏巴德告诉《瞭望东方周刊》。

根据国家旅游局2016年12月发布的《研学旅行服务规范》,正规的研学旅行活动应配置一名项目组长和至少一名研学旅行指导师。但在人才供给上,研学旅行正面临着“生手与手生”的问题。

中国旅游研究院产业研究所副研究员、《中国研学旅行发展报告》主笔张杨认为,高职院校培养的研学旅行管理与服务专业毕业生走出校园后还需积累实践经验,而行业中原有的专业人才在疫情期间出现流失,回归行业后重拾业务又需要适应时间。

“由于人才紧缺,市场上的研学产品良莠不齐,且同质化严重,大量需求挤兑到限量性资源如文博场馆和清华北大等名校,这些限量性资源有的未能及时调整限流措施,有的并非为参观而设计,一时间就出现了供需错配下的乱象。”张杨对《瞭望东方周刊》说。

今年5月,学席研学团的师生在南岭观察昆虫今年5月,学席研学团的师生在南岭观察昆虫

成长的烦恼

 

针对暑期景区研学团与其他游客“挤兑”的现象,文化和旅游部门已作出反应。

2023年7月23日,文化和旅游部发布的《关于进一步提升暑期旅游景区开放管理水平的通知》提出优化预约管理、强化弹性供给、实施错峰调控等多项措施。近日,杭州市属52家博物馆、陕西历史博物馆、故宫博物院等文博场馆又提出周一不闭馆、延长开放时间满足参观需求。

张杨将研学旅行当前经历的发展挫折视为一种“成长的烦恼”:“社会对高质量研学产品的需求日益增长,但优质供给不足,没能满足社会期待。”

研学旅行承载着怎样的期待?

根据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劳动与社会实践教育研究所所长王晓燕的回忆,2012年,时任教育部主要领导表示,日本成群结队的中小学修学旅行给人印象深刻,对比之下,我国的教育方式确有应改进的地方,否则,孩子的身心健康、集体主义、爱国主义情感的养成都将留下不足。

长期以来,学校教育中普遍存在认知与实践脱离的倾向,研学旅行则可成为探索综合实践育人的有效途径。2012年,教育部针对研学旅行成立了专项课题研究小组进行政策研究,并在后续选取了8个省(区、市)率先开展研学旅行试点工作。

2013年2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国民旅游休闲纲要(2013-2020年)》,首次提出“逐步推行中小学生研学旅行”。

2016年底,教育部等11部门联合发布《关于推进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把研学旅行纳入学校教育教学计划,并将之置于落实立德树人教育任务的战略新高度。

张杨将《意见》的出台视为一个分水岭。此前,研学旅行更多是“由下自上”的散点式探索,是市场力量的自发尝试。《意见》出台后,“自上而下”的引导力量将研学旅行产业的发展带入了快车道。

随着国家级政策密集出台,地方相关主管部门积极跟进,相关产业扶植政策、规范标准等文件陆续出台,加速了需求的释放和供给的跟进。据中国旅游研究院2023年3月发布的《中国研学旅行发展报告(2022-2023)》,2019年我国研学旅行增长至480万人次,2022年研学旅行人数突破600万人次。

不过,多名受访对象表示,从全国范围来看,按教育部要求由学校组织的研学活动,在很多地方还受制于教育水平、经济条件、校方主动性等多重因素,未能全面铺开,研学旅行整体发展不均衡、不充分。

对研学行业来说,进一步调动地方教育部门和学校的研学需求,同时在供给端做好产品研发与流程管理,满足社会期待,需要时间并付出巨大的努力。

教育还是旅游?

值得一提的是,对于研学旅行,教育界与旅游界有着不同诉求。

在认知上,教育界认为研学旅行是一种教育教学活动,《意见》明确提出中小学生研学旅行是教育教学的重要内容。旅游界则看重其旅游属性,国家旅游局发布的《研学旅行服务规范》将研学旅行定义为“进行体验式教育和研究性学习的一种教育旅游活动”。

魏巴德说:“就市场现状来说,不同分众也有不同认知。经济优渥、对研学教育属性有高要求的家庭是少数,很多家长都看重研学旅行‘游’的属性,比如到北京就要去长城、故宫等景点,这也是暑期研学同质化的原因之一。”

7月20日,研学团队经过快速通道进入故宫 (金良快/摄)7月20日,研学团队经过快速通道进入故宫 (金良快/摄)

对假期市场上研学机构所组织的研学活动,教育部门持何种态度?

教育部办公厅于2023年7月发布的《关于做好2023年中小学暑期安全工作的通知》对家长作出了安全提醒:“要理性看待、慎重选择夏令营、研学、游学和校外培训,防止侵害学生合法权益、危害身心健康事件发生。”

实际上,教育部办公厅2017年发布的《关于公布第一批全国中小学生研学实践教育基地、营地名单的通知》已提出:“根据教育教学计划灵活安排研学实践时间,一般安排在小学四到六年级、初中一到二年级、高中一到二年级,尽量错开旅游高峰期。”因此,校方组织的研学活动基本在学期内开展。

教育界要求研学旅行做到“安全第一”。王晓燕认为,教育范畴下的研学旅行,不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也不是“教育+旅游+文化”的简单拼盘。校方组织的研学旅行要做到有主题、有任务、有路线、有人员分工、有时间安排、有应急预案,并公开方案内容,与家长签订协议书。

旅游界对于研学旅行的诉求则有所不同,更多看重其对旅游消费和文旅融合的促进作用。例如,甘肃敦煌近年来便依托人文遗迹和自然景观,打造出了敦煌小镇鸣沙书院、莫高里工匠村、敦煌研究院“莫高学堂”等研学品牌,并将研学游作为重点培育的文旅新业态。

在张杨看来,从文旅角度,研学旅行不仅是一个细分市场:“它所要求的产品研发能力较高,可以成为引领旅游产品生产方式变革的前沿阵地,带动文旅行业产品研发模式和服务模式提升。同时,研学旅行可以成为城市优势产业的放大镜、城市产业优势与文旅消费的转换器,创造城市的新名片。”

研学旅行依托于“游”,也不可缺少“学”,其复合属性和多元场景,决定了管理的复杂性。目前来看,教育、文化和旅游部门对于研学旅行的规范和推动起主体作用,而公安、财政、发改等多部门起保障作用。

多名受访对象认为,研学旅行的顶层设计应进一步完善,期待由多个国家部委联合,尽快出台更高层级的规范意见,保障行业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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